愛情是什麼東西啊

他人即地獄。

也許是陳腔濫調了，而且好像蠻能夠準確陳述事實，但的確是這樣嗎？那關於兩個人的愛情到底是不是好東西？這麼說好了，其實沒有什麼不好，只是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讓人感覺變得敏感，思考變得遲緩。到後來呢，也許是讓人感覺麻木，思考變得...快一些。因爲在思考對方“爲何這樣”的時候，很快就回歸到“這問題重要嗎？”的處境了。最後就頭一歪，眼球轉向斜上方，事情就好像過去了。

村上春樹談到婚姻的想法，對伴侶的相處提出一個蠻不錯的見解。他覺得兩個人之間情況好的時候就真的很好很好，但不好的時候，他就會做自己的事情。然後就也沒多說什麼了。

愛情也不是什麼壞東西，對吧？

整理照片

那天聽課，一個故事讓我有整理照片的衝動。不去寫或記錄的事情，沒人去想起，也許就跟消失沒兩樣了。是的，有些事情還是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改變的，就是所謂的有些無法形容的事情消失了。就趁那些還沒消失之前，儘量讓它留下吧。或者當中有些已經消失的，留下一些痕蹟也好。有點像是害怕在森林迷路，沿路撒下的麵包屑那樣，最後很可能是徒勞的，但總好過沒有，不是嗎？

馬六甲Melaka/Feb2012

都是貓/Jan2012

起底王拍攝花絮/Jan2012

都蘭背包夠&太麻里&北埔/Jan2012

綠島Green island/July2011

九份/July2011

陽明山/July2011

暑假回家/Sep2010

愛情獨幕劇

演員 ：男女、男男或女女

地點 ：精神病院

角色 ：憂鬱症患者與藥物

內容 ：燈亮。二位演員輪流交替飾演劇中角色，直至一方精疲力盡，燈暗。

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

那個夜晚，我到了至少是此生至今見過最美麗的地方。就像某天我跟H形容學校後巷蔥抓餅的美味程度：吃了那家蔥抓餅就死而無憾，只要吃過，就算下一秒被車撞死也沒關係。當然這是在開玩笑，生命還是非常珍貴的。只是有些事情完成了，經歷過了，這輩子好像也就完整了。

那晚之後，我便告訴朋友，我想我這一輩子不會再回去那個地方了。理由很簡單，再回去你也沒辦法重拾當初的震撼和感受。這當中有些沒有辦法形容的東西已經消失了。

人之所以對一個地方有所眷戀，是因爲感情，而感情源自於記憶。記憶又關乎時間和空間，所以就算回到相同的地方，卻回不到當初的時間點，我們如何完整地再經歷當初的點點滴滴？而「現在」和「當初」之間到底消失了什麼？我們無從考究。難怪有些偏執的哲學家會懷疑：上一秒跟下一秒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？雖然這問題看似無謂，卻好象跟那無法形容的事有所關聯。

馬家輝是這麼描述伍迪艾倫作品<September>所要表達的：時間消逝，我們看似失去了一些什麼，其實卻是獲得了一些什麼，因爲，我們有了珍貴的記憶，若無時間這種東西，我們便將一無所有。

這樣的觀念和態度，真的很好。

那個夜晚，誰也帶不走，完完全全歸我所有。

閱讀障礙

那是場突如其來的地震，把安息在紙張上的亡魂，硬生生地搖醒。顫抖不安的字，秩序崩解，尖叫四起。像是受驚的人羣，到處亂竄，個個雙眼睜大，表情誇張。所有的字像是無處可躲的逃難者，用儘力氣奔向你的眼睛——但你卻無法在混亂的字符讀出任何意義。它們變成了一堆嘶聲力竭的吶喊者，你根本聽不清楚任何一個人，在說些什麼，像是身處一場搞不清楚訴求和目的的和平集會——方向混亂認知失調的一場抗議。盡其量，只能算是噪音，任誰也會本能地保護耳膜掩蓋雙耳，就像每個經過施工地點的人。

這個時候，你合上書本，周圍才會顯得安寧。然後閉上雙眼，只感覺眼球一股灼熱。

凌晨

1

外公爲了讓我停止哭泣而到後院抓來一隻黃色小鴨，把它放進盛滿水的小鐵盤裏。那應該是我第一次看到鴨蹼在水裏划動的樣子。

2

我想這是我最早的記憶：母親在旁找着我當時最珍愛且最重要的東西——奶嘴。抱着我的父親急中生智，把他的大拇指塞進我的嘴巴里。

3

外婆不動聲色地把躲在廚房沾板下的蜈蚣活活打死。兇器就是沾板，唯一的目擊證人在一旁爲自己的懦弱而覺得慚愧。

4

下午我在姑丈的家剪剪貼貼，姑媽坐在一旁說些讓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的話。儘管事實上我本來就如此乖巧。我用心地完成幼兒園的假日作業，兩老也用心地在一旁陪伴我完成作業。在木質地板的小客廳裏。

5

沼澤地，雙腳深陷其中，寸步難移。手上的水桶都是一些可憐的海邊生物，前方的表哥在遠處叫我，一定又是發現什麼好吃的東西。他一向來都嫌我動作太慢。

6

吵架後廖小姐默默端來的一片土司，上面還抹了兩種口味。有一半是鹹的，是蒜蓉醬；另一半忘了是什麼，是甜的。

夢醒時分，赫然發現一覺前後原來是可以硬生生地被撕裂開來，中間隔着的裂縫，是怎麼也跨不過去的。再也沒有辦法去否認，永遠失去睡覺前的那個樣子和身份。

3月27日

當你不再叫喚我的時候  我就不再擁有自己的名字

下午

前幾天坐在木椅上，打算讓腦袋休息。那裡算是東吳校園內最適合發呆的地方吧？在旁大河的流水聲蓋過一切噪音，只聽見一些高頻的鳥鳴，還有傳來的隱隱練琴聲。操場上運動、角落裡談戀愛、吸菸區黃綫內抽菸；人們在橙黃的溫暖陽光下，做着他們喜愛的事情。眼前種種的事物也許能夠用和諧來形容。我一向愚鈍懶散，腦袋不喜歡運轉，但老先生在河中央垂釣的身影卻讓我心中滾動起莫名的情緒。

河流旁樹木枝葉隨風搖曳，老先生徐徐向前尋找最適合的垂釣點。縱使佈滿碎石的河牀顛簸不平，水流也有點急促，但他都處之泰然。爲何如此平靜詩意的景象卻讓我心生焦慮，思索着歲月靜好爲何物？

可能是老先生腳下的川流不息，讓我想起令人不安總是向前奔流的時間概念。讓我想起捷運站裡許許多多流動的人羣，快步向前的他們也許是趕往某個目的地，做一些了不起的重要事情。要不然爲何他們那麼積極努力？反觀自己，對事物的熱情漸退，與人羣疏離，與成功二字背對而馳，像是提早體驗了自己的死亡。

想着想着，我徹底在這世界上消失了，就像那位已經走遠不見蹤影的老先生。更詭異的是，眼前所有的景象凝結，而我卻不曾比此刻更自覺地活着。

給那些應該見面卻沒有見面的人

回國一個多月，沒有很積極出門，主要是想多陪伴家人。大概一年沒回去，改變的不多，不變的仍然讓我感動。記得在馬來西亞的一個晚上，巧遇一班幾年沒見面的好朋友。那晚我也搞不清楚是因爲惆悵還是興奮，喝得爛醉，趴在桌子上頭也擡不起來。朦朧間我不記得有多少人過來跟我說話，只記得那些嘗試安撫我的動作讓我想哭。那是因爲想起好多好多人，一些陪同我走過成長記憶的人們。

有些人就算在旁邊你也希望他快點消失在你所處的範圍，例如每天晚上讓你無法順利入眠的吵鬧鄰居。有些人是你在意的卻未必有機會見面的，而就算見了面，你也會擔心且永遠沒辦法確定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，那些就是家人和朋友。聚散離合，本來就無法避免。很多時候，無論是自己多在意的人，都爲了生活而不能在一起生活。一切都是緣分的安排。

有一位朋友不常聯絡，他說不是不重視，而是更相信緣分。是的，可以見面的時候，是你要躲也躲不開的。所以，我們一起好好地生活吧！很多事情沒辦法盡訴，但我活得好好的，就算有什麼不好，我也會努力讓事情變好。工作再忙也要記得吃飯，生活不順遂也要勇敢！

謝謝那晚陪我喝醉的人們。

你念，或者不念我

情就在那裏

不來不去
       ——倉央嘉措

公園哲學家

胡晴舫筆下的流浪漢這麼說道：

沒錯，城市就是你們的獸籠，你們這些醉生夢死的動物，愛洗澡噴香水，用手指打電腦，拿筷子吃飯，一臉得意陶醉，表現得自己很能替自己作主似地，其實你們不過是一羣訓練有素的動物，你們的生活只是一齣按部就班上演的馬戲。他們圈了一塊地，蓋幾棟樓，放上假山假水，叫它城市，把你們這些動物放進來，讓你們在裡面吃喝拉撒睡。表面上，你做什麼都可以，動物之間爭得你死我活，靠叢林法則求生存，但其實背後有個動物園管理員才真正操控一切！他們冷眼觀察你們，監視你們，控制你們，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掌心之中，他們用那些紅綠燈規定你們走路的方向，拿那些垃圾廣告洗腦你們的思想，他們叫你們跳火圈就跳，叫你們地上打滾就打滾。城市是一樁陰謀，誘騙你們這些愚蠢動物加入馬戲團，乖乖供馴獸師奴役，替他們賺錢！你要不相信我的話，你自個兒試着往城市邊緣去，看看那裏是不是有道通了電的圍牆等着你，只要你膽敢越池一步，動物園管理員就會立刻出動追捕你，把你趕回城市圈子。但他們其實也不用那麼做，因爲這世上大部分人也不敢衝過界線。他們寧可庸庸碌碌地過一輩子，只求一種虛幻的安全感。他們不要真相，因爲真相對他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《城市的憂鬱》

看得我十分慚愧。